一座宏伟的城堡,一场丰盛的晚宴。
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餐桌旁,安静极了。
宾客们在互相交谈着,时不时传来爽朗的大笑。
但这不是他的世界。
他的世界好像有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把他和宴会的世界阻隔了。
他极力想看清宾客们的脸,然而在这里他的身体就像被禁锢住一般,动弹不得。
他的存在就像被玩坏的布娃娃,被主人抛弃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生灰。
宴会的气氛与他格格不入。
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他了。
灵活的侍者给他搬来一张新椅子,他们服侍着他坐下,给他戴上餐巾,帮他摆上精致的珐琅餐盘和刀叉,最后给他端来漱口水。
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,但所幸的是在侍者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头可以动了。
屏障也消失了。
他迫不及待想去看宾客的脸,看看周围的环境,他极力想知道自己在哪里。
然而,他再一次失望而归。
宾客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薄雾,除了餐桌以外的其他地方似乎都被虚化了一般,好像有意不让他看清。
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大厅里响起,宴会的热情在这一刻高涨起来。
宾客们高举起他们的酒杯,互相祝福着,嘴里高喊着什么。
但他听不清。
有的宾客站了起来,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跳起舞。
他没有听出乐师拉的是哪一首曲子,但毋庸置疑的是,空气中透露着快活的气息。
梦幻,迷离,有趣。
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,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空气的欢愉,他不由得拿起了侍者为他准备好的红酒。
暗红色的红酒在高脚杯中缓慢地旋转着。
宾客们亦在舞池中旋转着。
水晶灯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,光线折射在大厅的每一处,今夜每个人都是光鲜靓丽的。
多曼妙的地方啊……
他默默地想着,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。
平淡,像水一样的红酒,他砸吧砸吧嘴评价道。
接着,厚重的橡木门毫无征兆地破裂了。
“哐啷”
这是玻璃碎裂的声音,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心中某处似乎也出现了碎裂,他按住自己的胸口,发现自己心脏传来不安的悸动。
他不知道那是什么,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挥舞巨大镰刀一样的东西收割着人们的性命。
血花在寒风中绽放。
所有人都在尖叫,有人跌倒了,有人在无力的呻吟,有人永远闭不上眼睛。
一道漂亮的血线溅在他脸上。
他感受着脸上的温热,那粘稠的液体顺着他清秀的脸庞滑落到酒杯里。
猩红的血液和暗红色的葡萄酒交汇在一起,相互融合,相互渗透……
他恶心地将之前喝的葡萄酒吐了出来,那种反胃的感觉如同风暴般向他袭来。
他抽动着鼻子,空气中不再有快活的气氛,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反感。
慌乱,恐惧,如同瘟疫一般在宾客的心中蔓延。
手起刀落,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……
他看见它向他走了过来。
现在他终于能看清它是什么了,但他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。
一个怪物?他就像被拼凑起来的肉块一样,似乎连怪物也算不上,勉强有个人形,手上提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。
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巨大镰刀,他苦笑了一下,他现在是真的跑不掉了。其实他早在这个怪物破门的时候就想跑了,但是奈何他根本动不了。
因为侍者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着他的肩膀,把他牢牢地按在椅子上。
“你不该逃跑,这场演出我需要你……”
侍者在他耳边低语,随即他呆住了。
只见侍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镰刀,镰刀洞穿了侍者的身体,鲜血从侍者的嘴角流出。
侍者倒下了。
他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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